悼念恩师俞孔坚
2025年9月23日晚八点半,在班群里得知了俞老师遇难的消息,一时之间无所适从,倍感震惊。我第一反应是这是不是个阴谋?
随着时间的流逝,经历了震惊,经历了悲恸,经历了反复确认信息的焦躁不安,经历了悼念台被泪水打湿的留言册和颤抖留言的手。俞老师走了,他真的走了,带着中国景观规划最辉煌的时代和无数人的青春,走了。未来,景观规划行业的损失有多大?只能等待时间慢慢揭晓答案。痛苦如钝刀切肉,在一个个潮湿黑暗的时刻在深处隐隐作痛。
从第一次在书中读到俞老师的名字和作品,他就是先锋、是旗手、是游走于世界的呐喊者。大脚美学、与洪水为友、生态基础设施……这些观点多么地超前。如梦般的幸运,自己如愿来到北大景观读研。在研究生阶段,我们的课程围绕社会调查、雨洪管理、生产性景观、gisis展开,俞老师虽然不亲临授课,但给我们请来了一波又一波大师上课(Carl Steinitz、Davor、Geiger、Stephen、Ogrin、Antje、Bart、崔海亭、黄润华、胡兆量、武洪麟、于长江、孟桐……),给我们提供了众多的机会,我得以走访德国鲁尔工业区、参加汉诺威大学联合工作坊、参观俞老师的中山岐江公园、参观苏州园林、对深圳华侨城做社会调研、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、见识各种各样的人,而且在深圳这个充满着彭勃活力的城市,伴随着中国最前沿、最火热的城市建设完成学业……这两天,一直沉浸在悼念的气氛中,翻看过去的图片和文字,那些远去记忆又鲜活了起来。没有这个俞老师的知遇之恩,就没有我在北大景观的这两年经历。潜移默化中,北大景观赋予我了崭新的思维和实践工具,也赋予我了意识层面的更新和重组。无惧改变、准确清晰的表达自己……虽然我毕业以后转行了,没有在专业上延续俞老师的理念,虽然我一直不好意思说我是俞门的学生,但精神上,我还是带着北大景观的印记的。这些印记在毕业后很多年中塑造和支撑着我。
和俞老师的接触不多。印象最深的只有2个片段。
片段一:记得毕业论文刚开题那会,我始终聚焦不到有价值的研究点,研究方向一直定不下来。每次和导师开会都是一次折磨。记得有一次,我提前把功课做好,信心满满的把最近一段时间的论文进展汇报给俞老师和李老师听。心想这次肯定稳了。我抬起头,目光锁定俞老师,准备迎接点评。只见俞老师微笑的看着我,眼里充满着温暖的光,然后嘴里缓缓的说出“so~what~?”瞬间,我整个人又碎成片片。
片段二:俞老师乔迁新居,邀请好几个年级的学生去他的新家—褐石参观,还准备了丰盛的食物招待大家。李老师提前提醒大家可以给俞老师准备自己写的文字做礼物。然而,得到的容易就不知道珍惜。我偷懒了,没有准备礼物,事后非常遗憾。另外那天老师家客厅里有一架钢琴,老师说谁会弹可以去弹弹。在大家的怂恿下,我上去弹了《水边的阿狄丽娜》。惭愧的是,弹了几段就不记得谱子了,潦草结束。现在想来,人世间大部分美好,都是可以设计的。如果当时我能有仪式感的给俞老师准备一份用心的礼物,如果我能提前把曲子练一练,如果……我肯定不会留下遗憾。
时间流转,俞老师就这样在我的世界里出现了,离开了。还好,他有那么多的作品留下来,我还可以去走走、去看看、去品品。我相信,在另一个平行世界,他一直都在那里,继续他的海绵星球事业。在我的回忆里,俞老师永远是那个深爱着土地的那个充满热忱、永远微笑的红色男子。
三时系念法事后,武汉石观音寺的樱花开了,愿老师一路走好。
您的学生乔倩(MSLA 2008)

